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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梦回峨嵋时我是这样的,我远离峨嵋是我依然这样……
远方对你我总有一种致命的诱惑。
想你是飞鸟,穿行于蓝天云影下。想我是游鱼,洄溯于水草砂石间。
我们总想在远方寻找一处真正属于自己的栖息地,散淡了心情……
或许我还更喜欢用一个逃字来渲染心境。
逃离城市的喧嚣,逃离生活的重负,逃离千丝万结……逃去那片向往日久的净土。
甘愿一头扎进它用多情织就的网。
这便是醉了风月,温柔了时光的峨眉山。
逃到峨眉可游山,可玩水,可投庙门,可品清茶,可享用美食。
当然,我必须承认,去到一个好地方应该是顺其自然,但又是出人意外的,犹如这山上的一朵野花,闯进了我的视线。
……
待许多年以后,一杯清茶,一轮清月,在一个人的夜里,翻出那年去峨眉山的心情。方才恍然,原来我总逃不出的,便是这峨眉山的多情!
将浪漫放在背包里生活
呵呵,我总是用流浪的方式来温柔自己,时尚的人叫旅游为流浪。
我当初离开峨眉的时候,对自己或对了解我的朋友矫情地说:我是在通过流放自己的身体,让灵魂得到安宁。
不过流放自己可是一种自戕的生活,需要勇气,就像去峨眉山要走上金顶需要勇气一样。
我想我是一个运气多于勇气的女人。放弃了本可以让生命慢慢喘气的生活,跑到北京把自己折腾得半死,还让别人跟着折腾,就像一个北京人说的那样:北京人本来是可以遛着狗喝着茶过着消停的日子的,结果被我们这些外来的人弄得不能消停了……
这样去想一些问题,是因为旅游。当我们置身于另一种环境的时候,就能产生一种通透的思想,就会有点哲学味。就像我们去咖啡厅一样,那么从容地品味苦涩,为的也是染上点咖啡的味道。
这个时候,我们将痛苦和生活在别处的压力暂时忘记,心是平和温暖的,即便是在一个陌生的地方。
伸出双手,紧紧地拥抱自己,这一刻的感受就像走进了峨眉山。
让生命喘口气的地方
让生命喘口气的地方,叫作驿站。
我将生命的驿站和一个旅者的驿站重叠起来,或许,我的故事就应该从这里开始!踏上峨眉山这座城市,最先迎接我的是与我一起曾经伫立成一种语言的月台,峨眉山火车站是这座幽雅城市最华丽的大门,尽管车站是小了点。
??
我曾经感慨:终点又回到起点,是列车不变的轨迹,只有月台在永远地等待!
下了火车,从月台的这头走到那头,空气的气氛是亲切的,月台上的人也陌生得亲切。我不记得曾经在这月台上迎送了多少次南来北往的列车,也不记得自己曾经是随哪一次列车离开峨眉的。我曾在这里工作了8年。
反正悲欢离合注定都是要在月台上发生的。我相信很多事是天定的,正如我注定要怀念这小小的火车站,怀念候车室里散发出的生命真实的令人作呕的味道,怀念我在这里的工作和生活,怀念那把我未曾带走的票剪,怀念这里的人和曾经的事。因为,这里是我注定要经历的地方。
依圣积晚钟喝早茶
峨眉山大酒店是由几座非常雅致的小楼组成,安静地坐落在峨眉山的脚下。早上从餐厅出来,阳光已是璀璨满地,这是峨眉山少有的晴天。毫无疑问太阳是我从北京带来的。
雨后的峨眉是清新漂亮撩人心扉的,如出水芙蓉。放眼望去,阳光下的峨眉山如一幅叠翠的画:云,随风而动,依山而歇;山,由青转黛,叠嶂深远;人,在其中。
一个柔媚的声音:好美!我喜欢这棵树……远处一个漂亮的女人停留在一棵大树下。爱上这个女人的男人,一定是从她的声音开始的,我想。
沿着路很舒坦地蹓跶,我知道依圣积晚钟旁的长廊是可以喝茶的。去了,却不见卖茶的人。
记得当初那卖茶的人,是个老者,许是见有客人,从石梯处走上来一个女子,声音和人一样美:姐姐来了,喝啥子茶嘛?有峨绒、毛峰、漂雪和清茶。
今非昔,老人变成了秀丽女子。看了价格,除了清茶是3块钱一杯,其它都是5块钱一杯。于是,要了毛峰。
我是今天最早来峨眉山喝茶的人。
爱情证据
峨眉山的树古老而苍劲,历经数百年风雨,依然挺拔得令青藤攀羡。
西方有个思想者说:没有不变的爱情,只有不变的证据。想想也没有什么道理,爱情变质了,捏着一大把证据有什么意思呢?但我看见了那棵树,难以从记忆中拔出的那棵树。
那棵见证了我的爱情的树,我的爱情枯萎了,它依然是郁郁葱葱。
嘿,累了吧?找一棵大树靠一下,也挺实在的,男人靠不住。
说得很好!
没想到英雄所见略同,只是女人玩深沉可不好……
这是多年前的一个傍晚,一个似曾相识的男人,一个摄影家和我的对话,致命的对话。
他围绕着我靠过的那棵粗壮的桢楠树,非常职业化地审视着,那目光却像面对一个情敌。这是一棵高大恢弘的树,有五百多年的树龄,毫无苍凉,倒给人以苍劲向上生机勃发之感。那个英俊的男人,想是要以自己的形象和这树对抗,我感觉到他的尊严遭遇了一次挑战。他说:在瞬间我懂得了一个女人内心的那份焦灼和渴望,不,还有对男人的失望……
他举起相机从不同的角度寻找最佳位置,似乎要将这棵树的品质和灵性展示出来,他说他没有任何的创作目的,仅仅是为了送给我。
一个卖花的老大娘对我说,妹子买串香花戴在身上吧,老人竹篮里的花是茉莉和黄角兰,我爱不释手地捧着老人拿在手里的香花,才发现自己一大早出来蹓跶没有带钱包。
香花,尤其是茉莉,淡雅的香,很容易让人想起青春少女。我的青春留在了岁月的那端,能触摸到阳光的那端。
啤酒山庄的泡沫时光
到离峨眉山大酒店不远的啤酒山庄里泡泡,吃烧烤,喝啤酒,是个不错的主意!
灵秀山的啤酒山庄当是后来新建的,峨眉山人将山和水都弄进了市场竞争,我敢说在任何一个旅游的境地,都难找到那么大的啤酒山庄。
从下榻的大酒店出来,下行不到200米,就看见了啤酒山庄的大匾,一路走过,灯红酒绿。有几个老外落坐在湖边的木椅上,一瓶雪花啤酒,几盏中世纪的欧式路灯,形成了一种拿来风格,峨眉山是世界的。
山影树影在水中摇曳,粗大的木方架起的长廊延伸在水的中央,夜色美得让人想恋爱。看着水里看不见的东西,将曾经喜欢过的男子翻出来想一想,是件很好玩的事。这样美好的夜晚,谁能与我共度呢?
是啊,看看周遭,双影双栖。只是我此刻成了画外人,酒在杯中,心在别处。
啤酒山庄,湖光夜色,歌台舞榭!待还有下次,先想好与谁共度吧。
在峨眉山的深处行走
走了很长时间,上了一个长坡,转了个弯,看见一个挂着“华严小食店”的小房子,就听见老板娘热情的招呼声:坐下休息一会吧,累了,饿了有豆花饭,好吃得很诶。
实际上累了是真,饿就很难说了。吃点吧!来碗豆花、米饭,加上峨眉人家自己酿造的豆瓣酱,真是好吃得很。
老板娘给我泡上茶来。茶是峨眉山的清茶,水是峨眉山的水,透出的也是山野的清香。老板娘很开朗,显然是心宽体胖的那种。
茶喝够了,饭也吃好了,叫老板娘收钱,说5元钱。过来一个精瘦的男人,收拾了桌上的碗筷。
精瘦的男人很听话的样子,我便笑问老板娘他是她什么人,老板娘说他是她那口子。傍边有人便说,看看,四川男人宁愿苦了自己也要把自己的女人养得胖胖的,确实把人羡慕个半死。
听着我们和老板娘半开玩笑的问话,另外一个男人咧着嘴在旁边笑,老板娘便指着他告诉我们,说这是她的亲家!我问她孩子多大了,不会这么年轻就要抱孙子了吧?这一问便把大家乐坏了,原来:
时下峨眉人特别流行给自家小孩搭亲家。莫误会,这个亲是亲(qin)而非两家儿女相婚配的亲家(qing)的亲。这样,搭亲家就不必过多考虑孩子的性别、年龄,而只要双方父母多加往来、多加走动,就会带动两家孩子经常接触,加深交往,以便让他们如亲兄弟姐妹一样相处。如此,既缓解了独生子女家庭教育方面的压力,更培养了孩子团结友爱、相互照顾、相互学习的良好品格,让他们逐渐摒弃独生子女自私、孤立的不良个性,又扩大了双方家长的交际圈儿,且与峨眉人爱耍的天性相吻合。两亲家在一起,正好是麻将一桌。真可谓一举多得!
在心中有爱的时候爬山
上山的石板路极洁净,近乎完美。
一路上就这么走着,路上行人很少,拐一个大弯或是爬上一坎,大有前不见古人,后不见来者的深远之感。
峨眉山真的很美,只是这个时候和自己的恋人在一起就更加完美。当然,一个人自然有一个人的道理。
其实在峨眉有个家真的不错,空气好,环境好,连做梦都非常美好。那次从峨眉山独自下来回到一个人的家中,我发现自己除了有梦之外真的是一无所有了。人生如梦,如果梦如人生呢?
在山中行走,手机信号时有时无,待信号有时,美妙的信息提示音就不断地响起,几条信息同时挤进手机。发信息的男人说没有我他会死掉,我怎么舍得他死呢,于是我说:我也不能没有你,但手机彻底没有信号了……
一柱心香
峨眉山的香客又是游客,被众多朝圣者的心拥着,不在佛前跪拜,你会感觉到一种亏欠。
清早是僧人早课颂经的钟声唤醒了我,收拾好背包出来,寺庙里早已是人声鼎沸,香火缭绕,恢弘的庙宇更显佛主普度众生之博大。
我虔诚地双手合十,愿慈悲的菩萨保佑我们每日都以祥和之心迎接初生的太阳,让我们真诚地歌颂万物生长的世界,珍惜生命中的每一天。
我从来没有研究过宗教,更也不懂得佛学,真正意义上的宗教似乎离我很远,我是外婆传统的故事中触摸到宗教的痕迹的。外婆的嘴里常挂着菩萨、观音娘娘、神啊、鬼啊等等来自于另一个世界的神话,甚至我分不清玉皇大帝与如来佛有什么关系。尤其是当一本圣经送到我手里的时候,我才深感佛教的悲哀。
看这眼前芸芸香客,挤在其中,心中的愿望是不是佛都能看到。如果说佛能看见每一个人的灵魂,佛该怎么对待每一个人的愿望呢?于是,佛笑了。
身边一位40多岁的中年男人,带着一个长得特别漂亮的少年,只听他对少年说:去用左手点燃这3支香,然后求菩萨保佑你妈妈在加拿大身体健康……
拜佛者都为求佛者,佛能随人愿,人便来向佛还愿!因此,供佛的地方香火不断。而佛教思想多为空、为虚、为无,最高境界似乎为无欲无求,似乎又让人觉得佛教化人的思想离香火太远,因此,我不得以理解。
走吧 在思想脱下睡袍的时候
阳光迫开远去的路的雾
一前一后
灵魂清瘦成蝴蝶的翅膀
吻别枝头盛开的花
卓越的等待
呼应爱人无言的快感
不要停留那痛苦的景象
走吧
在思想脱下睡袍的时候
香火缭绕,香烟升腾,寺庙装满了俗家人的心愿。来的,终归要去,我们走正如我们来,腹中空空。
开着寺庙的墙,找到了上山的路,看见路边有个名为友谊的小店,卖面条,4块钱一碗。一张木桌支在路边,四条木凳,一个姓郎的大爷是店主。
面条是郎大爷亲手做的,不敢说不好吃,因为大爷热情,碗里的面条都堆成小山,又要了一个空碗,将碗里的面条拨拉出一半,才有信心吃完。
旁边几个抬滑竿的男人,问我是不是要上山,我说当然上山,于是他们就认定我是要坐滑竿的。我说滑竿肯定不坐,语言显然缺少底气,但找个人给我背包当导游是个不错的主意。
于是,那个名字叫梁成的年轻人就与我同行了,他赚钱的本领一点不比山外的人差,一路上总将一道道艰难的坎坎坡坡给我描述得真真切切,我的意志开始动摇,觉得自不量力。于是,再给他钱,并感激地坐上他抬的滑竿。
心美万物是美
记得在文学院的时候,看过美学大师宗白华先生写的《美学散步》,书的开头就选用了某尼悟道师带出的禅意,亦为“道不远人”。用老先生理解的话来说就是:如果你在自己的心中找不到美,那么,你就没有地方可以发现美的踪迹。
在坡度极大的山阴道上行走,呼哧呼哧地喘气,哪里有工夫看风景,脚下的路还看不过来呢。正如许多到峨眉山的人是慕名而来的,说好走路上山,也是为山中美境而行的,可生生地走了来,却不见了美境,只落下几许遗憾。
按宗白华先生的话说,就是在自己的心中找不到美了,也是,负重的心快要碎裂开了,艰难的步履沉重又僵硬,在这样的时刻,心还美得起来吗?人生何尝不是如此。我们每天都在奔波忙碌的生活,静静旁观的机会少之又少。
可我为什么要去静静地旁观呢?风景为我,我为风景,静也是一种境界了,而不是停留。
其实,最美的风景并不一定是在你准备好心情,舒展开身体,放眼所能看到的。我以为最美的风景就往往是在我们艰辛地攀登过程中,不经意地一回首,在你脚下静故了的、空故了的……就像在连望坡的那一回首,原来那座昨夜留宿我们的简陋无比的寺庙原来是如此之美,万物皆动中唯它是恒寂的。
瑞士思想家阿米尔说:一片自然风景是一个心灵的境界。
摄身崖与舍身岩
到了峨眉山之颠,便有一种充实与失落之感。云海,滞留。云雾,缭绕。伸手仿佛就能握住,握住的是虚空,握不住的还是虚空。
我想山之颠的悬崖叫舍身岩,是因为站在上面,心不会发慌,腿不会发软。那厚厚的如棉的云宛如可以让你卧,让你踏;清凉的风有一丝丝甜,带着露一般的潮湿浸入你的心扉,令你痴迷忘记身后的世界,让你跳。为了要到那神仙居住的地方,只有纵身、舍身了。
我想山之颠的悬崖叫摄身崖,是因为站在上面,遇见佛光就可以从容地对照,可以看见世界上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在云雾的那端,与自己面面相对,一个是血肉之躯,一个是水雾之身,一个凡俗,一个空灵。无论你身边有多少人涌动,你终归只能看见自己。此刻,神灵的眼睛,在那里停留得最久,据说被神灵摄身的人,会好运一生。
这样想了,无论那崖、那岩怎样的愤怒、险峻,我都是要上去或站或坐的,如果我舍身了或被摄身了,都是一件幸运的事。当然这与别人无关,生命在那一刻是升华的,是步另一世界而去,这条路不是谁都可以踏上的,我想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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